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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吴导报】在有限生命里创造永恒的是故乡 姚莹 李灿

作者: 访问量:1647发布时间:2018-04-18

在有限生命里创造永恒的是故乡

                                 □本报记者 姚莹 李灿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

崇朝。”侨居卫国的宋人苦苦思归,喃喃道着“家就在河对岸啊,仿佛一踮脚就能望得到。”

这份跨过黄河的强烈思念化在字里行间穿越千年,在今天仍然轻而易举地击中我们那根关于故乡的敏感神经,一瞬间仿佛某个开关被启动,想念,遗憾,安心,惭愧......无数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都只是因为想起了那个叫做故乡的地方。

承载着这么多回忆与情感的故乡,她究竟是什么呢,她又在哪,你可知道人一生中经过了几回故乡;她是一个地名吗,又或许是一个城市,有没有可能只是一栋房子呢,还是仅仅一个人的怀抱就够了。我们流泪望月,我们低头思乡,我们不断背离与漂泊,走过山高水长;当我们身处那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土地上时,故乡于我们仿佛很远很模糊,但当我们离这片土地越来越远的时候,故乡的内涵在我们心中却变得丰厚,愈发明晰。

余光中的故乡,是收信的母亲,是码头的新娘,是海峡对面的祖国大陆。乡愁于他,是土壤,亦是果实,是止不住生长的强烈情感,也是夜半孤独时的本能。他不断漂泊,却在路上不断塑造故乡,他让来路与去路重合,用思念代替寻找,用回顾支撑守望,他因孤独思念,却不因思念寂寞。

我们在一个城市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未觉得这个或许拥堵,或许有雾霾,或许落后的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当我们开始踏上异地求学的路,突然发现这个地方的夜景变得独一无二,发现美食变得遍地难寻,发现有些土土的乡音都变得顺耳无比。我们会想转发称赞母校的一切文字与图片,我们向朋友圈宣布我们的家乡是如何地宜居。直到这时,我们才发现自己与家乡原来这么近,近到尽管我们去到五湖四海,她也一直在我们眼前;直到这时,我们才发现我们的乡土情结这么深重,深到我们走过陌生环境的每一秒,都在对照着家乡的样子,深到觉得带着回忆生活,十分幸福。“你看,北京的树叶黄了,风一吹,哗,全都落了。我们南方不一样,叶子一天落一片,一天落一片,落到第二年春天,都落不完。”一位来在北京供女儿上学的四川搬家师傅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在这个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时间流逝飞快的城市里,这位被迫迁徙的父亲在乡愁落一地的季节停了下来,用一片落叶遥敬故乡。

同是四川人的文学院雍雨霖同学也有一份属于她的故乡记忆,“可能最亲切的就是偶然听到路人熟悉的四川话了吧,乡音是很难忘怀的,在这里老乡也难找到一二。可是擦肩而过的路人说着流利的四川话,总是能拨动心里的那一根弦,那一根弹着想家的弦。我四川话讲的不好,但是却很喜欢听别人讲,虽然在外人眼里看来,四川话有些‘不文明’,但是确实是一种温暖的存在,我也很喜欢这种感觉。也希望以后可以在街上一个人走的时候,听到更多不属于这里、但属于我心里的乡音”,一种方言就是一个标记,走到哪里都始终鲜明,它让你迅速找到归属,让你感到放松,让你最自由地做自己,让你最快地感受故乡。

不仅仅是乡音,还有家乡的美食,家里的一切熟悉的场景,都能在最不经意间让你眼中充满泪水,心头盈满感动,让你尽管再孤独无依,也能因为这些具体得不能再具体的真实经历而真切地感受到有个故乡在身旁。有了这个不会消失的地方,不论情节多跌宕,都感觉与故乡紧紧依偎,不曾迷失方向。一位在外地工作的苏州人跟我们说,在异乡的街头面馆很多,面的种类也很多,但勾着他走的就是那一碗阳春面的招牌,但在外打拼,正宗的阳春面,确实很难吃到了。

“阳春面三样东西,翠清韭,窄白面,宽褐汤。青韭是杨柳色,白面是烟雨中的天光,褐汤是雾气氤氲远山横,是在异乡的故乡景致;舌尖的味道,是在异乡的故乡味道。”每个游子心里都有一幅画,也许是最熟悉不过的家门口,但总在梦回时,把它加工成韵味悠长的水墨风景,一片朦胧水汽里,抹一把脸上的泪珠。

就读于武汉大学的吕敏来自广西,她说离家之前不太明白什么叫牵挂,现在相隔千里,反而每天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描绘它的模样。这位第一次离家的姑娘告诉我们她最熟悉的景象里,有冰箱里的酸奶,有妈妈煮的绿豆汤,热水壶全天候咕噜咕噜的响 ,是因为爸爸要泡茶。再普通不过的家长里短,在离开了那栋房子之后都变成独家记忆,每个细节被无限放大,因为每个细节都刻画着家的模样,少一笔,都构不成记忆中最爱的那一刻。

关于故乡有这样一个说法,叫做“没有血缘的亲人,不是籍贯的故乡”,是啊,我们经过这么多地方,除了习惯性思念,除了感叹别离与失去,我们是不是也得到了什么呢。采访过程中我们了解到了一份独特的经历,经历中的女孩初中起离家求学,高中择校后又更换了一座城市,如今又来到了苏州上大学。走过这么多地方,且离家越来越远的她在谈起家乡这个话题时,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思念,而是庆幸。她说,我很庆幸我有机会走过这许多的路,看似过早的分别却也让我提前感受到家乡的分量,她早已不仅仅是中国版图上毫不显眼的一隅,她是我不用指南针就可以准确辨认的方向,她是我所有亲人所有爱集结的大本营,她是我不必常常回去也可以想象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是什么样子的小县城,她是我一生开始的地方。她说,我很庆幸我有机会走过这许多的路,我永远记得我一边摸索一边成长着的那个城市,那里有我的初中母校,有无条件信任我告诉我我很需要成功的恩师,我永远记得我经历高考的那个城市,那里有陪着我高考一起追梦的伙伴与老师。每一站都是一个故乡,因为每一站都见证着我的蜕变与成长,每一站都有我不能割舍的人与记忆,每一位陪在我身边的人都是亲人,他们教会我勇敢,独立与爱。

每个人心里都有故乡,或许是那座城,或许是城里的一家小店,每个人也都会经历与故乡的分别,可正是抱着再次相见的希望,我们才会永远认为最崎岖的路是最好的路。

故乡不是只有乡愁来了的时候才存在的,她是无论何时你决定降落,都会用眼神里漂浮的温柔收留你的让你安心的那股力量,她是尽管狭小甚至落后,也会慷慨为你亮整夜光的那个地方,她是你来人间一遭,为你焙好四季天光的温柔本身。她,叫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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